新金融记者 曹晓龙
诉讼
昔日的伙伴,现今的敌人。这是发生在安博教育 跟其诸多并购方之间的真实写照。数年前热钱汹涌,在美国资本市场上市“淘金”的诱惑以及做大做强的目标之下,安博教育抛出了橄榄枝,给出了一定承诺,并购了多家教育培训机构。而当承诺不予兑现之时,多家被并购教育培训机构原创始人开启了倒戈之途。
“最近我们注意到安博教育被判临时托管,其海外投资者和中国公司管理层正在争夺公司控制权,因此特别向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要求暂停北京师大安博教育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师大安博)名下湖南同升湖实验学校和湖南同升湖实验幼儿园两所学校举办者的变更。”长沙亚兴置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长沙同升湖实验学校原创始人王忠和告诉新金融记者, 6月24日湖南省高院发出《民事裁定书》,冻结了这两所学校举办权的变更。
“为防止安博教育将这两所学校的资产进行打包、剥离、出售等等才起意申请冻结的,因为目前看来,安博教育的现状并不稳定。”王说道。
根据王忠和所说,2009年师大安博与长沙亚兴签约,以“一半现金+一半股票”的方式,用8391万元现金和8388万元等值待上市股票,收购了同升湖学校。但在安博方面获得经营权后,学校运营情况与王忠和的预期出现较大反差,股票问题更引发双方摩擦。
从王忠和及知情人士提供的信息来看,上市后安博方面要求王忠和签署补充协议,但那时双方已在学校经营上出现摩擦,王忠和以这是原来合同没有约定的内容为由拒签,而安博方面则拒绝转股ADS。
并且尤为关键的是,他后来了解到师大安博在签订协议前,其公司及股东权利已被北京安博在线软件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安博在线)完全控制。
VIE即“可变利益实体”,是由外国投资者和中国创始股东(自然人或法人)成立一个离岸公司(以下称“上市公司”),再由上市公司在中国境内设立一家外商独资企业从事外商投资不受限制的行业。安博教育的主要业务实体都是在中国境内,其在中国的业务实体多数采用VIE形式。据悉,其中VIE的业务收入占到了安博总收入的70%以上。
“安博在线以所谓VIE模式来控制师大安博,并假借其内资公司身份并购目标学校,用以规避国内相关法律。”王忠和说道。
新金融记者了解到,安博在线对外是安博教育在美上市公司的主要利益输送来源,对内则是协议控制师大安博、安博思华等实体的收益。而根据《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义务教育属禁止外商投资的领域。但包括同升湖学校在内,安博教育收购的几所学校均含有小学、初中类义务教育资产。
在对安博教育VIE结构的质疑下,王忠和日前向湖南省高院提出诉讼,要求与安博教育的合作协议无效,并要求安博教育返还长沙同升湖实验学校、同升湖实验幼儿园之教学举办权、经营收益权和经营处置权等相关权益。据悉该诉讼案将于7月19日开庭审理。
托管
角力不止发生在国内,在海外资本市场安博教育正在上演海外投资者和中国管理层争夺控制权,这也使得其VIE结构面临更大考验。
4月23日,安博教育的海外机构大股东Avenue Capital Group向开曼群岛法院对安博教育提起诉讼,称鉴于安博内控失控,公司资产面临风险,要求安博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并提出弹劾安博教育总裁兼董事会主席黄劲,任命独立清盘人调查公司业务及其高级管理人员,还提出对安博教育予以清盘以保护股东利益。这一诉讼得到了股东麦格理和此前提出私有化的股东霸菱亚洲的支持。
针对机构大股东对CEO的弹劾及对公司进行清盘的要求,安博教育当时回应称,大股东的起诉是没有依据的,其提出的要求也是不合适的,安博教育已经聘请了开曼群岛的法律顾问进行抗辩。
6月10日安博教育宣布,公司接到开曼群岛大法庭于6月7日下达的通知。该通知要求其现有的董事会遭遣散,同时采取临时紧急措施,任命毕马威为临时托管人,以确保资产安全和相关调查的顺利进行。
蓝郡投资咨询董事李云辉分析称,开曼群岛法院发出的临时托管传票并不是最终的裁令结果。安博教育仍有上诉的机会。
“安博教育管理层与董事们显然不会轻易地服从开曼法院任命临时托管人的裁决,那么托管人与安博教育管理层与董事们之间显然是有一番较量。”他表示,一旦开曼法院的裁决最终生效,该裁决很有可能为中国香港、美国法院接受,那么安博教育在中国香港,美国海外的公司资产就有可能被冻结。但实际上安博教育在中国香港、开曼及美国的公司都是壳公司,其资产并不多。安博教育的主要业务实体都是在中国境内,其在中国的业务实体多数采用外商投资企业及协议控制(VIE)形式。
如果安博教育中国方面的实体对开曼法院的判决不执行的话,这似乎重演当年双威教育事件。公开资料显示,此前双威教育事件中,也是涉及到海外投资者和管理层的控制权大战,海外投资者通过股东大会等“合法”程序获得了双威的控制权,但是管理层却将双威VIE结构控制下国内的主要资产(包括学校、账上现金)等全部转走,导致海外投资者拿到的是在美国上市的空壳,双威教育最终被退市,投资者损失惨重。
这也是上文所述王忠和申请冻结湖南同升湖实验学校和湖南同升湖实验幼儿园两所学校举办者的变更的初衷。
“这是多此一举,安博教育不会发生像双威教育的那种情况,还没有到这一步。” 安博教育集团公关传播经理李婷告诉新金融记者。
据悉安博教育总裁兼董事会主席黄劲本身就是美国国籍。如果拒不执行判决,将面临“藐视法庭”等指控。“对于黄劲个人如果在这样的背景下拒绝执行法院判决,无论藐视法庭的重罪角度还是对其社会名誉的损害都是非常严重的。”I美股分析师李莹告诉新金融记者。
自救
内外交困之际,沉默数月有余的安博教育管理层终于对外发声,开始自救。
北京时间6月24日晚,安博教育董事会主席、总裁兼CEO黄劲发表了一封致股东新信。在股东信中黄劲表示最符合安博公共股东利益的道路是维持公司的运营、完成审计工作、向SEC提交20-F年报,以及恢复公司ADS在纽交所的交易等等。因此她在股东信中呼吁股东对其的支持,并表示将为股东的利益继续奋斗。
此举在不少美股投资者眼里,称之为“黄的奋斗”。
“避重就轻,安博教育发生这些矛盾的根源没有说太多,反而是自我辩护和想分化中小股东获得支持。”一位投资者说道。
“黄劲此时发出争取股东支持的公开信,表明安博教育管理层跟海外投资机构仍在持续争夺控制权,另外隐含几点:黄劲获知了开曼法院的决定、信里面也透露出托管方KPMG(毕马威)已经进场、内部调查仍在进行、黄劲对于大股东的诉讼是有异议的。”李莹说道。
据了解,在开曼群岛大法庭发出临时托管通知以后,黄劲曾发出内部邮件告诉员工不要惊慌,配合KPMG的接管。
6月26日,在黄劲发出致股东信一天之后,坊间针对安博教育近期资本市场、国内诉讼等多番动荡,亦有传闻流出,将矛头转移并指向外资的做空阴谋。
根据传闻,从去年开始,外籍董事通过财务手段对安博上市公司施压,导致上市公司无法正常发布财报,公司也不得不进入缄默期,公司管理层使出十二分力气解决这个问题,眼看曙光将现,他们又遭遇试图冻结整个上市公司的资产的系列行动的狙击。
虽然李婷表示该传闻不可信,但不可否认的是安博教育近期会有动作,用以走出泥潭。
“发出致股东信只是开始,后续安博会有相应的策略、动作出来。到时会有公告以及其他方式,给投资者一个交代。”她说道。
为争夺控制权,黄劲开始行动,但另一方其外资股东也没有甘于寂寞。
北京时间6月28日消息,安博教育主要股东之一GL Asia于美国东部时间6月26日针对黄劲的公开信做出回应,称黄劲在信件中的表述是严重失实的,并认为黄劲应该立即辞职,以防止她进一步带领公司误入歧途。